他心里有我。这么一句跟做梦一样的话,我翻来覆去在心里头琢磨,用簪花小楷在纸页上反复写。冬天太阳亮得晃眼,我像捂着宝贝一样拿着纸,坐在石凳上品鉴。 他心里有我。这么一句跟做梦一样的话,我翻来覆去在心里头琢磨,用簪花小楷在纸页上反复写。冬天太阳亮得晃眼,我像捂着宝贝一样拿着纸,坐在石凳上品鉴。到底皇帝有没有说这句话?我宫里那群人,个个胸无大志,教坏年
他心里有我。
这么一句跟做梦一样的话,我翻来覆去在心里头琢磨,用簪花小楷在纸页上反复写。
冬天太阳亮得晃眼,我像捂着宝贝一样拿着纸,坐在石凳上品鉴。
到底皇帝有没有说这句话?
我宫里那群人,个个胸无大志,教坏年纪最小的我,一起闲散度日。
虽然不得宠,明面上我受封赏最少,私底下老有些个老太监宫女给我送东西,不是什么顶尖的玩意,却是缺不得的吃喝用度。
这样看来,我们一宫过得真不错,活脱脱米虫一样。
宫里的风云诡变纷杂无穷,新年伊始,起先得宠的丽嫔在升妃的半路咔嚓被打入冷宫了。
原因是她糟蹋了水果。
皇帝勤俭,真真了不起。
我赶紧把桌上啃了一半的苹果拿起来,把另一半也啃干净。
温瑾笑着看我瞎紧张,打量四下没人,才悄悄说是丽嫔娘家不行了,出了个混不吝的公子哥,天天逍遥,把老子那点破事当光宗耀祖的事直嘚瑟。
自己嘚瑟死了,那么大一家子,起得悄无声息,落得轰轰烈烈。
宫内宫外人人自危,还好,我哥哥们没混到坑爹的地步,我爹也穷酸得坦荡。
各人自扫门前雪,莫管他人瓦上霜。
新年,宫里串门现象锐减,皇帝进后宫的次数也一样。
前朝,紧踩着新年的钟声,浩浩荡荡地开始肃清朝野。
当屋外桃树冒新芽时,天气逐渐晴朗明媚,出门伸个懒腰都暖和。
春光乍现,万物复苏。
皇后邀请众宫妃嫔游园赏画,我也忝列其中,还被皇后安排坐她边上。
第一次侍寝后,没给她请安,除夕夜,皇帝还从她身边折回我这儿,再见皇后,我心有不安,活像是欠她点什么。
她端庄典雅,待人温柔,举手投足的架势就是高门大户的贵女出身,是皇帝的正妻,是母仪天下的国母,是众花中的牡丹。
我像偷油吃的小老鼠,被她轻飘飘地一看,就明白了自己心虚什么。
因为我是妾。
我爹没娶小老婆,我娘是他最爱的人,隔壁土财主家老敲锣打鼓迎接新媳妇儿进家门,娘听到那唢呐的声儿,一脸瞧不上的样子。
是正房对偏房的轻蔑。
蓦然,我心里生出愧疚感,对娘,也对皇后。
不晓得皇后是否看我也如野花野草,桔梗也确实长在路边。
她离皇帝近,知道的或许也多得多,后宫乱中有序,闹虽闹过没出过大纰漏。
各宫妃嫔中好多人娘家大大小小出了点事儿,或升或降,这个节骨眼,皇后怡然自得,还能掐着日子说开春了,姐妹们聚聚,好气度好自在。
没什么花也要赏。
茶也就那味儿,也要品茗。
心口不一,人人强打着笑脸,新年一棒槌,把前半年的戏打翻,她们舞了这么久,才发现个个都是跳梁小丑。
尖酸的也温和了。
刻薄的也不挑刺了。
爱炫耀的垂头丧气坐在角落。
只有皇后端庄从容,噙着笑端详众人,每个人都提点着,似乎在关切众人,似乎在给她们安排后事。
「皇上这些日子忙,可能冷落了各位妹妹,且耐心等待着,该来的恩宠还得来。」
大家纷纷点头。
当然从头到尾没啥存在感的我,也挺从容,心想恩宠该来的还得来,那不该来的呢?
皇后赏了我一个玉镯子,说,开春做点好衣裳。
温瑾说,等了这么久,我的福报要来了。
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,只有我真糊涂装明白,说什么都沉稳地点头接受。
桃树开花。
皇帝召我去御书房。
我摘了朵桃花藏袖口,进屋大大方方放在他的墨上,黑中一点娇嫩的粉,好看。
他停笔笑着看我,我也看着他,相顾无言,情愫涌动。
最终他招招手让我到边上,捏了捏我的脸。
「胖了不少。」
几个月没见我不生气,这一句胖了着实让我吃不消!
我别开脸,回道:「长身体呢。」
「没见长高啊。」皇帝笑话我,「你长哪儿了?」
「......」
确实长肉了,但也长高了啊!
气死我了!他怎么能看不出来!
「今晚朕去你那儿。」
皇帝批完奏折对我说。
我给他研墨,脚疼手也酸,皇帝直着身体批阅奏折也一直保持一个动作,眉头紧皱,不晓得他累不累。